話音未落，一柄閃著金光的劍已然沖著圍起來的弟子們而去，強光之下，洶湧的劍氣撲面而來，縱使裴然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便飛速後退，卻仍沒能躲過。

鑠華淩厲的劍氣在往生臺中央轟然炸響，裴然踉蹌著後退，沒能忍住，猛地吐出了一口血。

“裴師兄！”胡箏驚呼出聲。

虞姒皺眉拉住想要往前沖的胡箏，看著中央目光沈沈。

顧免看著鑠華劍後逐漸浮現出來的身影，神色淡淡：“你怎麽回來了？”

顏夕擡手握住鑠華劍劍柄，瞇了瞇眼：我若是不回來，如何能知道有人竟然背著我，處置我唯一的徒弟呢？”

碧曉看著她，擔憂道：“師妹……”

“師姐。”顏夕打斷她，“我沒事，多謝。”

碧曉皺了皺眉，眉間無奈憂慮絲毫沒有減少。

鑠華一出，眾人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，但卻沒想到，顏夕竟然如此明晃晃地站在顧免的對立面，毫不顧忌師兄妹情誼以及靈犀派立場。

一時間，議論聲四起。

“怎麽？顏夕上仙這是要站在魔界一方了？”

仙界中有個不怕事地直接揚聲喊了出來，臉上嘲諷的神色毫不遮掩，生怕她不知道似的。

顏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，簡潔明了地回了四個字：“幹你屁事。”

那人一怔，繼而冷笑，“聽聞顏夕上仙是靈犀老祖最鐘愛的徒弟，沒想到竟是個如此粗俗不堪的樣子，顏夕，你可真給老祖張臉！”

顏夕哼笑一聲，再次回了五個字：“又幹你屁事？”

那人似是沒想到這人臉皮如此之厚，當場被氣紅了臉：“你——”

蕪衡一擡手，止住了這人的話，微瞇了瞇眼，卻是突然勾唇笑了起來，揚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離之的方向：“那人身上的魔氣上仙應當是能夠感受到的吧？如今狼狐一事鬧得極大，幕後兇手或許就是上仙最親愛的小徒弟，怎麽，顏夕上仙要當著各界的面包庇此人嗎？”

顏夕卻突然將目光轉了回來，好似沒聽到。

蕪衡見她刻意無視，臉色一下子就沈了下來。

冥王嘖嘖兩聲，視線雖然還是落在場中央，話卻是對著旁邊的人說的：“你之所以不出手，就是因為知道她會回來吧？”

“嗯……”緋鏡有些擔憂地看著那個面色冰冷的女子，輕聲道：“我不確定。”

冥王：“嗯？”

緋鏡道：“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回來，但是離之不能死。”

冥王轉過頭，靜靜地看著她。

緋鏡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，意味不明的道：“他不一樣。”

為什麽不一樣，哪裏不一樣，緋鏡沒有解釋，夜漓也沒有再問，他隱約覺得和她這次人界之行有點關系。

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，顧免已經與顏夕眼神交鋒許久，像是一場無言的戰鬥，誰躲開誰就輸了。

半晌，終是顧免先開了口，語氣中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失望：“你要為了他，違背我？”

顏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手上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劍柄：“我不信。”

“那些事情不會是他做的。”顏夕的聲音平淡卻堅定，重覆道：“我不信。”

“你不信是因為你沒有親眼看到你的徒弟到底做了什麽！”虞姒怒喝一聲，聲音止不住地提了起來：“若是我們再晚一步，就只能給小箏收屍了！你還有什麽理由護著他，說他毫無惡意？！”

顏夕毫不退讓：“當初要阿離死的，不也是她嗎！”

虞姒：“你……”

“再說，她死了嗎？”顏夕的眼中毫無溫度，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，“如今，扯平了。”

“扯平？！如何扯平！”虞姒幾乎歇斯底裏，“顏夕我告訴你，我活著的一天就不可能和你扯平！”

顏夕淡淡道：“隨便你。”

不再理會氣得發抖的虞姒，擡眸掃了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，開口扔出了一個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：“人界今晚又失去了一個鎮子。”

“什麽叫又失去了……”宇文煥下意識地想詢問這句話，但腦海中卻迅速閃過顧免邀請各界時發出的消息，臉色不禁一白。

“又有一個鎮子……全被殺了？”

此話一出，人界來的人再也坐不住了，當即有人道：“那還等什麽，我們快合力將那些狼狐剿滅啊，這人就先關起來吧，人界現在才是最重要的吧！”

“是啊是啊！”

顧免緩緩看了顏夕一眼，轉而對人界中人溫聲道：“諸位稍安勿躁，半個時辰前，靈犀山接到了人界的求救，早已派一眾弟子前去支援。依我來看，此刻，在諸位面前處置這個幕後兇手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顏夕緩緩皺起眉頭：“師兄……”

顧免打斷她：“擒賊先擒王。本源之惡若不率先鏟除，惡將永遠不會停止。”

眾人開始動搖，看樣子是想快點解決這邊的事情。

顏夕咬牙：“我說了，阿離沒有做過。”

顧免看了她片刻，突然像是沒忍住一般，搖頭笑了笑。

“師妹，你真的認為，這是我一個人的決定？”

顏夕定定地看著他，碧曉也楞了。

幾乎是他話音一落，往生臺上的人突然躁動起來，眾人突然擡起頭，看著天邊的方向驚呼出聲——

只見一個身影由遠及近，乘雲踏霧，身姿瀟灑如山間風，飄渺如雲間月，縱然穿著這世上最尋常不過的青色衣衫，卻是所有男子都比不過的風采。

和執筆書生比多了一絲英勇之氣，和披甲將軍比多了一種君子之風，世間男子千千萬，再找不到第二個靈犀。

“那是……那是靈犀老祖！”

像是響了一個驚雷，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。

“是老祖！是老祖回來了！”

“靈犀老祖回來了！”

“那還怕什麽妖界魔界！統統都會死在我們的手下！”

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，人們或是為了靈犀的回歸而歡呼雀躍，或是因為初次見這位名人的好奇仰慕，總之，大多是高興的。

只有顏夕。

只有顏夕不可置信一般盯著靈犀的方向，手中緊緊握著的力量仿佛要把鑠華劍柄捏碎。她的瞳孔微微晃動，像是秋日枝頭搖搖欲墜的楓葉，稍有觸碰，便落了。

她眼睜睜看著靈犀面色冰冷地落到往生臺，在離她幾步遠的距離站定，而後毫無感情地開口道：“殺了他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沒更完，明天繼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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